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一回合,她還真是完敗得可以! (12)

關燈
出一條讓二人永世不得翻身的毒計來。他一面令那太監把錦瑟的話原封不動傳給劉祺,一面慫恿皇帝去內廷中賞花散步。楚洵恰好剛與重臣商討出了治國安邦的妙計,興致極高,索性帶著尹墨涵、程宏等肱骨一起來賞菊。劉德福蓄意把他們往這邊引,就是想讓大家一起看到劉祺錦瑟二人的醜態,進而從重發落。

楚洵這邊實施的順利,哪知劉祺卻精明得非同尋常。往日裏他同錦瑟傳遞消息都帶著暗語。如今的錦瑟不懂,自是沒說。劉祺聽完小太監的說辭,面上雖然笑微微的應了,心底卻很是懷疑這是他私自杜撰的,目的就是把自己騙出去。他一面著人去明月宮裏探探錦瑟在不在,一面打算到那太監說的假山後親去看看。可巧,甫一走到禦書房就碰到了楚洵一行,他心底雖然著急,卻也隨侍在側,打算靜觀其變。

此時看到這副樣子,任是他不曉得整件事的首尾,卻也明白定是出了事端。

聽到楚洵的責問,錦瑟心底有絲慌張,面上卻不敢表現分毫。這事說到底就怪楚烈那王八蛋,她卻不敢如實回答。若是她被安親王輕薄這事傳出去,就算有麥寶兒護著,八成也只能嫁了楚烈——且不說正室側室的問題,楚烈堂堂一個王爺,日後定是環肥燕瘦美女纏身。她才不要和一群女人爭搶一個夫君!

咬著下唇轉轉眼睛,錦瑟決定說部分實話:“皇上恕罪,奴婢,奴婢……”委委屈屈的掃了眾人一眼,她泫然欲泣:“陛下,奴婢鬥膽求您借一步說話!”

……借一步?

這膽子還真是不小。

眉頭一揚,楚洵反倒下定決心把這事弄個清楚。揮手示意尹墨涵等人退後500米,他只留了劉祺與劉德福二人在身後服侍。

躲在喬木之後的楚烈偷偷探出個腦袋來密切註意著這邊的動靜。他今日原是想偷偷入宮去看賢妃,哪知半路上卻碰到了賢妃的得力侍女甘草。中秋晚宴上駱嬪與麥貴妃的爭執不了了之,賢妃卻因為駱芳菲勾引皇帝的事情被扣了“管理不力”的罪名,罰了三個月的俸祿。楚烈心底埋怨皇兄不公,卻也明白楚洵這只是想讓大家轉移註意力,不要再揪著貴妃娘娘的錯處不放。左相的“病”現今還沒好,江南吏治依舊混亂。他們就算一萬個不願意也只得暫時供起貴妃娘娘來,別無他法。

雖然知道三個月的俸祿對賢妃來說不算什麽,但楚烈還是擔心,他有心詢問賢妃的近況,便把甘草拽到了這處隱蔽的小山後。哪知年錦瑟正巧在這裏等劉祺,居然撞見了二人。幸好甘草躲得快,一個閃身藏到了楚烈身後。楚烈急中生智,隨手拿出帕子來蓋住錦瑟的頭臉,撕扯開自己的衣服,裝出了一副和宮婢偷情的樣子;甘草則趁這空檔抄小路遠遠跑開,再不見蹤影。

這二人裝得惟妙惟肖,錦瑟又不知道楚烈對賢妃的單相思,輕易便信了他酒後亂性的說辭。楚烈開始時心存怨氣,的確是想逗逗她;可錦瑟容貌秀美,羞怒後更是別有一番楚楚風姿,他居然不知不覺便上了心……

現在想逃已經晚了。若是被皇兄知道他堂堂王爺調戲宮婢,還不知要怎麽罰他。情不自禁斂起呼吸,楚烈伸長耳朵聽著不遠處的問答,暗暗祈禱錦瑟不要說錯話。

“求皇上明鑒!”重重磕了個頭,錦瑟只覺得自己的腦門被腳下的鵝卵石撞得生疼:“奴婢實是被人輕薄的!”

“恩?”微楞之後,楚洵心底大怒,面上卻不顯山不漏水:“你倒說說,這宮裏誰能輕薄你?”

“這……”錦瑟面露難色,卻沒回答。敢在宮裏輕薄宮女的人,呵呵,她不信楚洵想不出來。

從衣袖中掏出蝴蝶發簪,她雙手高舉過頭:“奴婢雖然卑微低賤,卻也曉得清白忠貞。那人身份尊貴,奴婢不敢傷他,只得用簪子劃破自己,以隨時保持清醒。奴婢所言句句屬實,還求陛下明鑒!”

她的語氣堅定,表情沈肅,楚洵心中的怒火稍減,對她的話已信了八分。劉祺接過蝴蝶簪子來呈給他,楚洵雙眼一瞇,卻覺得這簪子好生眼熟——

在哪兒見過呢?

哦,想起來了——前兒附屬藩國進獻寶物,其中就有三只蝴蝶簪。他分別把這簪賞了皇後、賢妃、貴妃……麥寶兒居然把禦賜之物隨便給了丫頭戴?!

剛剛平息的怒火再次一拱一拱的往上冒,楚洵只覺得心底突然冒了一股邪火。麥寶兒這是狠狠打了他的臉,他覺得自己若是不做點什麽來羞辱回去,簡直就對不起帝君這身份。

眼見他久久不語,錦瑟心底忐忑。她雖然說的義正言辭,其實心裏卻怕得要命。偷偷擡眼瞥著楚洵,她忍不住放輕聲音:“皇上……”

“起來吧。”冷淡的上下打量著她,楚洵眸光奇異:“朕大概知曉了。”

……嘎?

他知曉什麽了?

脊梁上突然冒出一層冷汗,錦瑟直覺他這目光令自己不舒服。奈何身前的男人是九五之尊,她連躲都不敢躲。

“你傷的不輕。”淡淡盯著她還在流血的左臂,楚洵微微瞇眼:“劉德福,帶她去乾清宮尋禦醫來看傷。”

乾清宮?!

楞楞的瞪大眼睛,錦瑟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。他居然要自己去乾清宮?

——腦子被驢踢了吧!

她這邊懵懵懂懂,一直服侍在楚洵身邊的劉德福和劉祺卻瞬間明了了楚洵的意思。事情的發展超出自己的預計,劉德福的臉色驀然陰沈下來;想到即將發生的,劉祺的面色卻“唰”的雪白,身子一顫,險些搖搖欲墜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: 終於完成榜單……淚奔==

☆、秋雨清寒

作者有話要說: 以後每周四斷更吼~~下周考試,我會盡量日更的。無榜單,正合我意~~

把一個姿色甚好的宮女獨自放在乾清宮中侍奉皇帝,結果會怎樣?

下意識縮縮脖子,錦瑟楞楞的盯著楚洵,大腦急轉,一時卻想不出什麽好主意。

“劉德福!”加重語氣又喚一聲,楚洵微微皺眉:“你們有意見?”

“奴婢無福消受!”回過神來的錦瑟立刻對他重重扣頭:“陛下……”您饒了我吧!

狠狠把蝴蝶金簪擲到地上,楚洵語聲沈沈:“連你都敢違逆朕?”

“奴婢不敢!”錦瑟額頭貼地,硬著頭皮拒絕:“奴婢……奴婢是貴妃娘娘的婢女,從來不敢妄想高攀!”

貴妃,又是貴妃。

麥相在前朝掣肘,貴妃在後廷遮天——他這皇帝在面對麥氏父女時,總是這麽窩囊。

幼時自他落魄開始,麥朗便在一旁輔佐協助,他一直覺得這是一種緣分;可現在想來,麥氏父女卻是他所有狼狽的見證者——

天邊,風起雲湧。大片陰雲覆蓋太陽,整個天地都似蒙上了一層暗灰的細紗。

心底的陰暗面在不見陽光的地方無限滋長,藤蔓一樣彎曲生長,慢慢結成了一張細密的網,將往日所有的溫情統統遮蔽。

“是朕疏忽了。”沈默良久,楚洵深深吸氣:“起來吧。”

摸不清他的心思,錦瑟戰戰兢兢的起身立在原地。左臂處的傷口凝成了血塊,被風一吹火辣辣的疼。她盯著楚洵突然沈靜下來的面孔,無端有些驚懼。

“回去吧。”冷冷望她一眼,楚洵拂袖離開。劉德福陰冷的瞪她一瞬,立刻屁顛顛跟了上去。

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
低低囑咐一句,劉祺憂慮的看著她,沒時間多說,也隨著二人轉身走遠。剛剛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轉瞬間居然走了個幹凈,錦瑟一楞,只覺得腦子木木的,一時停止了運轉。

居然,就這樣,過去了?

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,她一步一步朝明月宮的方向走去。彤雲密布,隱隱有雷聲滾滾響在耳畔。她的腳步越來越快,身體機械的動作,最後居然一溜跑回了明月宮中。

“錦瑟姑姑,您可回來了!”綿密的雨點砸在頭頂,錦瑟剛一回到明月宮,就有宮婢撐著傘迎了上來:“剛剛娘娘還問起您呢!”

“哦。”長長呼出一口氣,她蹙眉:“娘娘在幹什麽?”

“似是在寢殿小憩,我們誰都不準進去。”那宮婢殷勤的把她送回房間,又打來一盆溫水:“姑姑先將就洗漱一下,待娘娘叫人,我再來喚你。”

“那下午……”錦瑟遲疑:“我還是去看看吧。”

“奴婢哪敢騙您!”眼見錦瑟不相信自己,宮婢有些慌張:“這兩月來,娘娘下午總是一個人呆在寢殿,從不令人近身的。”

“哦。”淡淡點頭,錦瑟揮揮手,“你先出去吧。”

雕花木門被人關上,整個房間中只剩了她一人。

坐在床鋪上略定了神,錦瑟才顫顫起身,打濕帕子,擦去了額角的冷汗。

楚洵剛剛,明明是想寵幸自己……可最後為什麽突然變了想法?

雖然她本就不想得蒙皇恩,可這突然的變故還是令錦瑟有些不安。

為什麽呢?

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臉,她微微嘆氣。一抻胳膊,左臂卻一陣生疼。

居然把這處傷給忘了。

看看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,錦瑟糾結一瞬,終是解開衣服,自己動手試圖把幹涸在傷口上的布料拽下來。若是她去找麥寶兒,賣寶兒定會為她傳召禦醫,到時宮裏不定怎麽編排說她主仆二人侍寵生嬌。反正只是用金簪劃了一下,雖然傷口深一些,但應該不會有大礙……

“噝”,布帛與皮膚硬生生撕裂,錦瑟疼得倒吸一口涼氣。她的傷口猙獰駭人,慘不忍睹。淚汪汪的盯著自己的胳膊,她居然再也下不去手。

暗暗嘆口氣,她又把衣服重新穿了起來。略抹了抹宮裝上的血跡,還是待雨小的時候再找個禦醫來瞧瞧好了。

漫無目的的在室內轉了兩圈,她坐到了妝臺前。銅鏡中的少女青絲散亂,長發披散在肩頭,半點宮婢的樣子都沒有,看起來很是狼狽。

微微楞怔後,錦瑟忽然一拍桌子,“騰”的站了起來——

她居然把那嵌寶石的蝴蝶簪子落在禦花園了!

隨手從櫃子裏抄起一把素面油紙傘,她拉開木門快步跑了出去。貼身物品若是被有心人撿到,難逃一個“私相授受”的罪名;更何況,簪子對古代女子而言更是有著類似情定終生的非凡意義!

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到禦書房附近時,大雨已經滂沱。隨手抹了把臉上的水,錦瑟凍得瑟瑟發抖。

這場雨來得又急又大,細密的雨點打在青石板地面上,激起了一片白蒙蒙的煙塵。錦瑟抱著肩膀跺跺腳,慢慢向先前藏身的那片假山走去。

貓著身子圍著假山團團轉了一圈——沒有;尋到楚烈先前藏身的那棵巨大喬木後——沒有!

地面被雨水洗刷得幹幹凈凈,別說簪子,就連一粒灰塵都找不到。茫然的在雨中立了一會,錦瑟哭喪著臉環目四顧,最終向著不遠處一座鬥拱飛檐的美麗閣樓走去。

皇宮裏的回廊宮殿多得數不清,有限的主子卻只有那麽幾個。錦瑟在宮裏也算是有點頭臉,因此略一猶豫,便選擇到這裏來避雨。

緊緊握著竹制傘柄往小閣去,她似乎望到小閣的屋檐下朦朦朧朧站著個人影。騰出手來抹了把臉,她甩甩發上的水珠,加快步伐向著閣樓走去。

距離愈近,那模糊的人影在視線中便愈加清晰。白衣翩翩,墨發微散,他仿佛是最高明的畫師在水墨畫中無意滴下的神來之筆,與此刻灰蒙蒙的天地居然無端契合。

腳步一頓,錦瑟下意識楞了楞。咬著下唇調整好僵硬的表情,她才一步一蹭的挪到了閣樓旁側寬闊的飛檐下。

側過身子給她騰出地方,尹墨涵微微皺了皺眉。秋雨寒涼,濕冷的水汽迎面撲打在臉上,就連他這男子都有些受不了。

“你還好吧?”站在錦瑟的三步開外,眼睜睜看著她像小獸一樣甩著頭上的水珠,他忽然有些啼笑皆非:“你來這裏幹什麽?”

“找東西……阿嚏!”隨手把傘立在身邊,錦瑟捂著口鼻連連打了三個噴嚏:“你……您怎麽也在這兒?”

“陛下令我在此繪一幅秋雨圖。”尹墨涵皺皺眉頭,無意多說:“你找什麽?”

“阿嚏!……我找一個蝴蝶金簪。”錦瑟縮著脖子,凍得上下牙直打顫:“我把它丟在禦書房外了……”

下午的事情,尹墨涵也是見證人之一。雖然被楚洵勒令退後,可他對整件事也了解個大概。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一眼,躊躇一瞬,他從衣袖中拿出一根金燦燦的發簪:“是這個嗎?”

紅寶石的蝴蝶眼睛在微弱的天光下光澤璀璨。錦瑟一楞,驚喜的一把奪了過來:“呀,真是這個——居然被你找到了!哈哈,我們真是有緣!”

☆、白雪公主

有緣?

彎唇一笑,尹墨涵沒接她的話:“這雨越下越大,你先回明月宮吧。”

“你不走嗎?”錦瑟抱著肩膀使勁跺了兩下腳:“前朝官員都回府了,你還在這裏等什麽?”

“陛下令我作了秋雨圖,不知什麽時候會要。我再等一刻。”

目光下移,錦瑟這才看到他手中卷起的絹帛。楚洵尤其喜愛絹帛作畫,官員中投其所好者也有不少。只是,他們呈交絹帛時無不畢恭畢敬保存精美,像他這樣隨手一卷的,她倒是第一個見。

“尹學士果真隨性。”錦瑟沖他手裏的絹帛努努嘴:“不怕陛下發怒嗎?”

“一幅畫而已。”尹墨涵啞然失笑:“陛下不是小氣的人。”

楚洵不小氣?他要不小氣這世上就沒人了!

看出她的想法,尹墨涵字斟句酌:“每個人都有很多面。陛下不重女色,但對臣子一向愛重。得蒙明君賞識,是天下士子的幸事。”

“這是你們男人的事兒,我可不懂。”錦瑟扯出個笑容,心底卻很是不以為然。如果說女人如衣服,楚洵絕對是那種天天裸奔的人。不過他是皇帝,皇帝裸奔,又有幾個人敢看?

“今日陛下和群臣商討策論時,我正巧在耳房中整理奏折,劉大總管在我旁側的小室中布置茶果。”

茫然的看著他,錦瑟不解其意。

“有個小公公急急沖進劉總管的小室,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你的名字。”尹墨涵溫雅一笑:“當然,也可能是禦書房裏的爭爭辯聲太雜,我聽錯了。”

沈思一瞬,錦瑟明曉了他的意思。原來自己找的那個傳話的小太監不老實,把話傳到劉德福那去了。

看來,劉祺與他的幹爹也不似表面那麽要好親密。

“尹學士想必是聽錯了。劉大總管日理萬機,哪會註意我這個小小的宮婢?”心領神會的眨眨眼,錦瑟彎唇一笑:“不過,還是謝謝你。”

她的笑容清麗絕俗,蓮花一樣綻放在灰蒙蒙的天地間。尹墨涵微微瞇眼,剛要說話,遠遠卻有個小太監打著油紙傘邊喊邊跑了過來——

“尹學士,尹學士!”

氣喘籲籲的跑到近前,他抹了把臉:“陛下召你,已經等候多時了,您快些去吧!奴婢還要去鳳儀宮捎個話兒,勞駕您自己動身了,就在禦書房!”

禦書房的“房”字還沒說完,他便回過身子匆匆跑回了雨幕中。錦瑟一楞,追出去幾步:“餵,你倒是把傘留下啊!”

嘩嘩的大雨淹沒了她的話聲,那小太監早已跑得無影無蹤。

“哎呀,這個冒失鬼!”錦瑟氣得跺了兩下腳:“這可怎麽辦?”

“無妨,這裏離禦書房不遠。”尹墨涵把絹帛揣進懷裏,擡步就要往外走。錦瑟一急,伸手拉住他,“你等等!”

手心裏被強硬的塞進一把傘,尹墨涵微楞:“你……”

“你先拿著吧,我不著急。”錦瑟無所謂的聳聳肩:“你若是濕淋淋的過去,保不準就被皇上扣個禦前失儀的大帽子。”見他還在盯著自己發楞,錦瑟一挑眉毛,伸手把他往外推:“走吧走吧,快去,皇上等著呢!”

“這雨四個時辰內不會停。”擡頭望望天色,尹墨涵深深看她一眼,不再推辭:“我快去快回,你在這裏不要亂動。”

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,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,錦瑟長長出了一口氣。

四個時辰就是八個小時。若是這雨真下八個小時……呵呵。

無聊的抻抻胳膊伸伸腿,她看著四周沒人,幹脆蹲下身子雙手托腮,直直望著眼前的雨幕發呆。

“春風桃李花開日,秋雨梧桐葉落時……”

“嘖嘖,死丫頭也會想‘春風’?人都走遠了,別想了,再想也是癩蛤-蟆想吃天鵝肉。”

突兀的男聲響起在身後,錦瑟渾身一顫,險些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。“唰”的一下轉過身子,只見害得她落魄如斯的罪魁禍首正吊兒郎當的靠在朱紅的雕花門邊,臉上則掛著懶洋洋的戲謔笑意。

“你怎麽還沒走!”看到他,錦瑟就沒好氣:“跟個鬼一樣神出鬼沒的……你剛剛躲哪去了?”

“本王一直正大光明的站在這兒!”楚烈雙臂抱胸,隨手一推,那雕花木門居然“吱呀”一聲打開了:“我見尹學士在這避雨,本想找他上來一起喝一杯,誰知你這死丫頭又屁顛顛的趕過來了……哼哼,還是算了。”

錦瑟白他一眼,懶得多話。楚烈見她不理自己,又用力拍了兩下門板:“要進來嗎?裏面可比外面暖和多了。”

“我才不要跟你共處一室。”飛快的往旁邊跳開兩步,錦瑟警惕的盯著他:“鬼知道你會不會再對我做出什麽混賬事!”

“下午那是喝多了,清醒的話你主動倒貼我都不要!”無語的翻個白眼,楚烈自己走進小樓內,“砰”的一下又把門重新關了起來。

“倒貼你個鬼啊!”狠狠瞪了那門一眼,料定他一時半會不會出來,錦瑟選好地方,重新雙手托腮蹲下來發呆。哪知她正要迷迷糊糊睡過去,那門卻又“吱呀”一聲打了開來——

錦瑟不耐的偏過腦袋,只見楚烈端著一個小巧的白玉酒壺,漫不經心的走過來蹲到了自己身邊。

“離我遠點!”錦瑟沒好氣的瞪他,把身子往旁邊挪了挪:“男女授受不親,要喝回你的王府去喝!”

“這麽兇,小心以後嫁不出去變成老姑娘。”嘀嘀咕咕嘟囔幾句,楚烈舉起酒壺往嘴裏灌了口酒。錦瑟瞪大眼睛警惕的盯著他,看著酒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手雷。

“下午的事,對不起啦。”蚊子哼哼一樣道了聲歉,楚烈瞥她一眼:“誰知道你在那裏……親你我也很虧……”

“一點誠意都沒有!”錦瑟扭頭:“我又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意……得了,和你說不清,以後我們誰也不認識誰,這最好。”

“女人果然小氣!”楚烈想笑,在接受到錦瑟的白眼後,立刻又把笑聲憋了回去:“嗨,本王這還是第一次和個婢女道歉,你別不識擡舉。”

“我不識擡舉?”錦瑟被他氣笑了。許是情緒太激動牽扯到了臂上的傷口,她笑到一半又“噝”的抽了口冷氣:“我就是不識擡舉,看不順眼你就把我罰入掖庭好了!”

“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嘛!”楚烈笑著打哈哈:“為了表示歉意……嘿,我給你講故事吧!”

眉頭一揚,錦瑟狐疑——這家夥會講故事?

嘿,這可真稀奇。

“這故事還是我偷偷聽麥丞相講的呢!”眼見她有興趣,楚烈輕咳兩聲:“我記得名字叫……叫,啊,七個公主和一個小矮人!”

( ⊙ o ⊙)……

震驚的瞪大眼睛,錦瑟簡直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。

老鄉啊,是老鄉嗎?居然有人和她一樣掉在這鳥不拉屎的時空,而且那人還是麥寶兒的父親!

不過,人比人氣死人啊!人家是翻雲覆雨的丞相,為什麽她只是個小小宮婢?!

兀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神游YY,待錦瑟回過神後,楚烈已經講到了“最後,小矮人和七個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”……

唇角微微抽搐,錦瑟對他篡改故事的水平實在不敢恭維。知道這個時空中還有與自己一樣的人,她的心情驀然明媚起來,就連眼前這張討厭的臉都變得可愛了許多。

“怎麽樣,不錯吧!”楚烈沾沾自喜:“再生氣,本王以後再也不給你講故事了。”

錦瑟輕哼一聲,指指面前的雨幕:“一個時辰內我要回到明月宮,你若是能找來把傘,我就不生氣。”

“不就是一把傘?”隨手丟開酒壺,楚烈揚眉朗笑:“你等著!”

深吸一口氣後飛速沖進雨裏,他眨眼就沒了蹤影。錦瑟楞楞蹲在原地,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——

“餵,你這樣子去要傘……混蛋,你想害死我啊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明天繼續後宮情節,錦瑟可以安歇了……

☆、猛於老虎

錦瑟撐著嶄新的油紙傘回到明月宮時,已經到了晚膳時分。秋雨滂沱,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。尹墨涵說得很對,這雨說不定真可能足足下上四個時辰。

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光溜溜的青石方磚走回自己的房間,錦瑟招來宮婢整理一番後便匆匆去了明月宮主殿。彼時,麥寶兒正神情慵懶的坐在條案一端令人傳膳;服侍在她身側的大宮女清荷則面有難色,欲言又止。

“你還知道回來?”乍見錦瑟,麥寶兒橫眉訓斥:“讓你去探點消息都這麽慢,幹脆滾回丞相府去安心找個管事嫁了得了!”

驚懼的縮縮脖子,錦瑟不敢多言。貴妃娘娘今兒的火氣太大,她可不想主動往槍口上撞。

“傳膳!”皺緊眉頭厲聲吩咐,麥寶兒瞪向清荷:“翅膀硬了,連我都不放在眼裏?”

“奴婢不敢!”清荷垂著腦袋跪地叩拜:“只是,陛下口諭讓娘娘等他一起用膳……”

“他要是想餓死我還得陪他死嗎?”隨手抄起手邊的花瓶往她身上砸,“砰”的碎裂聲後,整個主殿俱是安靜下來。

宮婢們嘩啦啦的跪了一地,半點聲音都不敢出。

“不濟事的東西,都滾下去!”麥寶兒煩躁的揉著額角:“錦瑟留下。”

眾人不敢遲疑,只用須臾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。

“起吧。”麥寶兒嘆氣:“這一下午去哪了?”

“走到半路趕上下雨,就去背雨了。”錦瑟汗顏:“您讓我打聽的事……”

“隨口一說罷了。”麥寶兒無聊的起身踱了兩步:“你看我這身衣裳怎麽樣?”

娟紗金絲繡花長裙外罩水色綢衣,錦瑟點頭:“極好。”

麥寶兒點點頭,表情緩和了幾分。走回條案前重新坐好,她無意識的擺弄長發:“很久很久了。”

很久了,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。

說不緊張是假的。深宮磨去了她最尖銳的棱角,她現在居然覺得有些慌亂。

“陛下現在可是有求於您呢。”錦瑟搜腸刮肚的努力安慰她:“您開心點啊……您不是還想懲罰他的嗎!”

“說的沒錯。”麥寶兒讚許的點點頭:“還是你腦子清明,我不能自亂陣腳。”

就在她準備回寢殿重整妝容時,外殿卻響起了內監尖細的高喊:“皇上駕到——”

下意識對望一眼,麥寶兒起身整整衣擺,帶著錦瑟走了出去:“嬪妾參見陛下,陛下萬歲萬萬歲。”

“平身。”一身天青色常服的楚洵頓了片刻:“抱歉,朕來遲了。傳膳吧。”

錦瑟偷偷擡眼,只見楚洵的袖口和袍擺都濕了一大塊。雖然有內侍撐傘,但若是走得急,難免會被淋到……

難道,他也很期待今晚的侍寢?

邊胡思亂想邊跟在二人身後服侍,眼見一道道珍饈擺上長案,錦瑟忍不住吞了口口水。

按舊例,貴妃與皇帝用膳時只須留下一名婢女服侍,這天大的恩寵在明月宮裏必是落到她身上無疑。不過空著肚子看他們用膳,其實也是一種煎熬啊有木有……

“你的傷找禦醫來瞧過了?”吃了一口鵝肝後,楚洵忽然擡頭望向錦瑟:“下午時看著血淋淋的,怪瘆人的。”

感受到麥寶兒狐疑的目光,錦瑟脊背的冷汗“唰”的冒了下來。說謊果然會遭報應,居然當面就被戳穿了:“回陛下的話,奴婢一切都好。”所以您老就別再問了……

“恩。”楚洵點點頭:“貴妃待你一向親厚,是我多慮了。”

……這關貴妃什麽事?他這是在當面挑撥主仆感情咩?

“食不言。”麥寶兒給他挾了一大筷他最討厭的雞蛋,他立刻閉了嘴。面無表情的艱難吞咽下去,楚洵放下筷子,示意自己吃完了。

無視他的冷臉,慢條斯理的又用了小半個時辰,麥寶兒才拿帕子擦了擦嘴:“陛下要去沐浴嗎?”

“恩。”楚洵點點頭,當先起身向內殿走去。明月宮的內殿之後有一泓溫泉,先皇曾尋能工巧匠引溫泉水建了一座白玉池。整個皇宮中只有這一泓溫泉活水,楚洵定會趁著侍寢的機會來泡一會兒解解乏。

麥寶兒回頭盯了錦瑟一眼,沖她微微搖手。錦瑟一點頭,指揮宮人收拾好之後,打著呵欠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這倆都是喜靜的主兒,沒特別吩咐的話不用宮婢來服侍。揮退了一幹宮人後,錦瑟猶豫的看了寢殿兩眼,最終還是選擇轉身離開。

……

溫泉香湯中,水汽裊裊,將人影氤氳得模糊不清。

楚洵張開雙臂,微微揚頭,正等著麥寶兒上前服侍他寬衣。

好半天之後,眼見麥寶兒無動於衷,他微微皺眉:“你在幹什麽?”

“你在幹什麽?”麥寶兒冷笑:“不會在等我伺候你吧?”

眸色微暗,楚洵慢慢放下手臂:“朕是君王,你是後妃,這難道不應該麽?”

“你現在可是有求於我。”麥寶兒張開雙臂,揚揚下巴:“求人辦事就要拿出點誠意來。過來,給我寬衣。”說完後,她揚頭瞇眼,居然真的擺出了一副享受的姿態。

“你……”楚洵不可思議的瞪著她——這女人是瘋了嗎?!

“你什麽你?”麥寶兒瞠目瞪他:“我爹爹可還在相府養病呢!不樂意服侍趁早滾蛋,我也不缺你這一個!”

“你讓朕服侍你?”伸手指指自己鼻尖,楚洵仍然有些震撼。

“對,就是你。”麥寶兒抖抖胳膊,倨傲的揚著下巴,“你不但要服侍我沐浴,還得伺候我安置——興致來了沒準還要幹點別的。若是表現不好,你以後也不用再來了!”

……

據說,時隔數月之後的第一次侍寢,大周皇帝楚洵兩腿虛扶雙頰發綠,是由內監攙扶著走出明月宮的。

自此,“貴妃猛於虎”的傳言甚囂塵上,一度成為了大周皇宮的年度熱門話題。直到一年一度的秋狩臨近,這流言才漸漸冷卻下來……

☆、伴駕行宮

明月宮中的日子平淡又真實,眨眼便過了大半個月。在這期間,楚洵隔三差五的翻麥寶兒的牌子,離開時的表情卻一次比一次冷。若不是親眼所見,錦瑟絕不相信這兩人會是夫妻。

不過,後妃與帝王,好像也不算是純粹的夫妻關系……

日子一晃便到了十月末十一月初,天氣愈見寒冷。索性大周上京地理偏南,遠沒到北方飄雪的時候。皇家每年的十一月初都要去京城附近的霜葉山行宮狩獵,以彰顯當代君主的文治武功。

皇帝既要出京,就要擇後妃伴駕。楚洵已經二十有七,膝下卻仍舊空虛。太後嘴上不說,卻日日求神拜佛,以求後妃盡早為皇家開枝散葉,子嗣綿延。在明年大挑之前,這是與皇帝獨處的最佳機會。若是一朝有孕,保不準就會母憑子貴,扶搖直上。

後宮中雖還維持著表面的平衡,內裏卻早已暗潮洶湧。在臨近秋狩的前三天,錦瑟終於拿到了這次伴駕的名單。

名單上只有三個人,麥貴妃、駱嬪、夏美人。

下意識皺起眉頭,錦瑟的表情活像吞了一只蒼蠅。隨手把劉祺傳來的紙條壓入梳妝匣,她呆坐一會,不自覺想起了今天後宮內傳得沸沸揚揚的小道新聞。

昨晚楚洵興致突至,去錦繡園中秉燭夜游。走到一片焐著暖爐的桃林後,忽聞一首哀婉至極的古曲。明月之下,只見一個粉紅紗衣的清麗女子正在桃樹下撫琴。待一曲終了,他走過去才發現那是被自己冷落許久的駱嬪。不知二人說了什麽,結果就是皇上當夜宿在了清漪宮。

神仙下凡、半夜偶遇的戲碼也就忽悠忽悠男人。真相如何,後宮這群女人們心底可是雪亮。

駱嬪能夠第一時間知道楚洵的動向,必是因為禦前有她的內應;半夜撫琴則是投其所好,因為楚洵最愛桃樹,又一向好古風。不過,這些都只是噱頭。關鍵是她到底和楚洵說了什麽,居然令一向不重女色的陛下不惜冒著得罪麥氏的危險,再次恩寵於她。

可惜,偏偏只有這點無人而知。

說起駱嬪在禦前的內應,錦瑟心底倒是隱約有個懷疑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